文/ 秦 岩
刘立民和秦秋文都是五十上下的人,用现在流行的话说,是快要进入“夕阳红”系列的人了。
俩人同在一个单位—市政府某部门工作。
刘立民是部门正职领导,秦秋文是部门办公室主任。刘立民因是领导,上下班有小车接送,秦秋文则没这个“待遇”。
有时,秦秋文因故下班晚了,未赶上市政府机关的班车,便借刘立民的“光”—搭他的便车。
俩人年龄相近,情趣相投,坐在一起,便是无遮无挡,无话不说。
有时还会来点“无事生非”。
一天傍晚,秦秋文下班晚了一步,未赶上市政府机关的班车,便与刘立民同车共“语”。
因心有灵犀,说着说着,他(她)俩竟“放开”了—老不“正经”起来。
“说实在的,人要有一个异性朋友挺好的。”秦秋文说,“异性朋友帮助人实在。我在市委党校学习的同学,一有事,找到他们,男同学办起来肯定比女同学快。”
刘立民在部队当兵时曾听一个战友说过,他在部队驻地认识了一位女教师,俩人很谈得来,有什么事找到她,她办起来比“哥们”还“铁”,比“亲人”还“亲”,比“那个”还“那个”。
那个战友话说得有滋有味,人也活得很滋润。算是没白“来”一回。
你瞧他那副得意的样子!
刘立民望尘莫及,自叹不如。
在部队当兵时,由于固守军队铁的纪律,不要说交过异性朋友,就是连女性都未真正接触过。当然,除妻子外。
当时,他是既没有那个“贼心”,更没有那个“贼胆”。
现在看来,不能不说是个憾事。
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。
转业回地方后,虽然政策宽了,条件好了,但年龄大了,顾虑多了,至今仍清心寡欲,独守“清规”,严守“戒律”。
当然,这并不是一些人所调侃的那样“……改革开放政策好,可惜‘子弹’已打光……”
因为,虽然他已年过半百,但吃饭仍“倍倍的香”,身体仍“倍倍的棒”,绝无“那个”方面的问题。
要说至今仍无某种意义上的“女朋友”,追根塑源,无非是其几十年形成的观念难以突破。
可是,每当谈起这个敏感问题时,秦秋文似乎不敢相信:“象你这样有地位、有成就的男子,不说‘小蜜’有一个班、一个排,总不至于一个都没有吧?”
刘立民有自己的想法。
他认为,男女之间的事很是微妙,有的相互之间关系可以亲近一点、密切一点,但只能限于心灵上的沟通,精神上的抚慰,情感上的相知,而不能有更多的物质的欲望。否则,就会麻烦不断,甚至险入无底深渊。现实生活中,这样的教训实在太多了。有的为了满足“肉欲”,为了贪图一时的“痛快”,为了“萧洒走一回”,结果被曾经相“爱”的人穷“追”猛打,导致身败名裂,甚至家破人亡。
可见,他所追求的是一种境界,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、心灵上的“深爱”,而不是肉体上的“简爱”,是超时空和超物质的“心爱”。
这样的“心爱”,现实生活中有吗?
刘立民既觉得虚无缥缈,又好象似曾相识。
那是八年前,他在东升市广播电视大学读经济管理本科班的时候。这个班属在职学习,因为他是市政府的部门领导,因为他这个特殊的身份,被学校指定为班长。这就是中国的国情!
学员有来自全市各条战线的干部、职工。
学员中,年龄相差甚大,有二十多岁的小年青,有三、四十岁青壮年,也有五十多岁的“老爷子”。
那年他正好四十四岁,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原因,一个女同学慢慢进入了他的“视线”,尽管后来并没有成为他的“猎物”……
女同学姓姜名珊,在江东区工商分局工作,是经济管理本科班的班委兼第一组的组长。姜珊三十出头,长得虽然算不上漂亮,更谈不上是个“美人坯子”,但却挺讨人喜欢,至少刘立民这样认为。尤其是她性格开朗、活泼,善解人意,让不善交际的刘立民产生了异样的感觉。虽然是在职学习,但凡每周六的集中授课,只要无特殊情况,刘立民一定是每课必到。在他和全体班委的影响、带动下,无论是到课率,还是学风,经济管理本科班在全校都是最好的。班级校外集体活动也搞得有声有色,几乎每个学期要组织1—2次。记得第一次班级校外集体活动是大一的上学期,由于是刚开学不久,又是第一次活动,同学们各显所能,尽情地表现。他们租来一辆游轮,沿长江顺流而下,一揽江天美景,湖光山色。那次活动姜珊几乎是紧随班长刘立民身后,协助他组织协调活动中的有关事项。
当然,这也许是当“官”的好处,是同学对他这个当班长的尊敬。
在长江沿线一景点摄影留念照时,姜珊热情地帮他拿东西,选角度,给刘立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尤其是当同学们都争相与刘立民合影时,姜珊也很自然大方地上前与他单独合影,留下了美好的瞬间。说实在的,这是刘立民有生以来第一次与自己妻子以外的异性单独合影。由于他的出身和经历,他在个人感情上比较守旧,从不敢越雷池一步。之后又有几次集体合影让刘立民印象深刻。一次是第二次班级集体活动,在集体合影时,姜珊“亲切”地站在了他的身边,遗憾的是,负责冲洗相片的同学,偏偏将这张遗露了,事后,姜珊还多次问过这张特殊的合影。可见,她对此是非常珍惜的。另一次是毕业时的合影。那天,先是召开毕业座谈会,接着便是合影留念。学校的校长、任课老师和班主任等有关方面的人员都来了,第一排摆的是凳子,特意留给上述“嘉宾”,刘立民是班长,也安排在第一排。他先组织同学们站好,也许是约定俗成的“女士优先”原则,姜珊和几位女同学站在第二排,姜珊因故迟迟未就位,这与她平常干练的性格形成鲜明的对照。在刘立民的催促下,她才在第二排选择一个自己认为合适的位置。待同学们的队形全部排好后,刘立民才请学校领导和老师们入坐,也可能是巧合,或是别的什么原因,姜珊的位置正后好在刘立民的身后。
当然,这只是外在的表现,更主要的是内心的感悟。
一次几位同学正在班主任老师的办公室里闲谈,姜珊也在那儿,之后,刘立民也进去了。当他走进老师办公室的门时,与姜珊的眼光正好相遇,不知为何,俩人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。
这稍纵即失的感觉,被一位好事的男同学“捕捉”到了。这位男同学身高马大,四肢“发达”,头脑却不“简单”,尤其擅长研究男女关系方面的敏感问题,他的研究成果有不少见诸于报端,成为当地小有名气的“红粉问题专家”。也不知是出于好奇,或是嫉妒,一次他问竟刘立民,“你与姜珊接触时,俩人的眼光怎么有点不一样?”不知怎的,刘立民一时无语,似乎被他问住了。
这可能是刘立民“心灵”的第一次“外遇”。
刘立民上班有两条道可走。一条是从市人大机关的大院里穿过去,另一条是沿江边行走。以往,接送他的车辆习惯从市人大机关的大院里穿过去,较少从江边行驶。自从在职读电大经济管理本科班后,他就特地让司机选择走江边那条路,并美其明曰地告诉司机:从江边走视线开阔,江天胜景一揽无余,尽收眼底,令人心旷神怡。实际上,据“红粉问题专家”分析,是因为走这条道刚好从姜珊的工作单位—区工商分局门口经过。
不过,两年后,姜珊已调市工商局工作,刘立民仍“痴情”地走那条道。
是刘立民不知道姜珊已经调走,或是他对“那条道”已一往情深?人们不得而知。
这也许是“红粉问题专家”的无事生非,或是刘立民的自作多情。
无论如何,这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张过期的“旧船票”。
桑塔纳轿车的轮胎随着发电机的转速不停地转动,刘立民的思绪也在转悠,心灵在不断的震撼。
尽管他百感交激,思绪万千,但当“同车共语”的办公室主任秦秋文在男女情感方面以不信任的眼光看他时,刘立民真不知道如何回答。
难道自己真的就那么纯而又纯?!
自己所追求的“心爱”,在现实生活中到底存不存在?
刘立民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沉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