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子“明贵贱、贬同异”的等级思想可见一斑。在他眼中,人与人是有严格的身份差别的,每个人安分守己,社会才能井然有序而不至于陷入混乱。这使我想起了美国哲学家ChWMorris,他在《记号、语言与行为》一书中说,身份,作为人类社会组织活动形式的反映,是一种典型的社会行为符号。我习惯将此作为关于身份的中性诠释。那么,孔子显然就有些偏“左”了。
一个社会成员存在的意义与行为方式,虽然与其所处的阶层相关,但是如果把对一个符号的认识,与对个大活人相对等,虽然是有失妥当的。回首中国民营企业主的身份与心路历程,可谓艰辛有加。多少年前当他们还是广受批判的对象时,社会对其的认识,便是从符号的角度出发的,如今他们被视为中国经济核心力量的群体,则更多的是从经济与社会事务的参与角度来说的。
当从一种符号、一个标签、一副脸谱的阴霾里走出来,民营企业家可以与社会各个阶层相互辉映与交融,可以当选为两会代表参与国家事务的讨论与决策,可以像广东中山的何伯权、梁伯强、胡文章一样站到大学讲坛上慷慨陈词,更可以到农村投资建厂与农民兄弟同甘共苦,与社会学家孙立平所提到的中国社会“上层寡头化、下层民粹化”不同,这更是一种社会共融的标志。
如果孔子在世,且恰有机会作一次儒商、改行过一把民营企业家的瘾的话,我想“孔氏企业”的内部制度与规则肯定将是非常完善、异常条理的,至少激励与制惩措施清晰有加——好员工会被孔老板称为“君子”,而“不安分”的员工则会被骂为“小人”,然而也正是这种中规中矩,将扼杀企业的生命力,因为一个闭门造车、等级森严且寡于与社会各阶层交流的企业,很难想像能熟悉市场、了解客户的需求。
笔者自然不敢像前些天北京大学教授张颐武“一个姚明,一个章子怡,比一万本孔子都有效果”的“惊世名言”一样拿孔子开涮(当然张颐武也可能是被抓了小辫子);既于特殊的历史背景与个人物质,先秦时期诸子百家,都很难跳出“以名为首”和“使名自命”的囹圄,我想表达的与倡导的是,企业界、学界、社会公众之间有无一个促膝交融的一个互动机制,是一个时代价值观健康与否的标志之一。
这一互动与共融的“度”的把握,却也不失为对中国民营企业家的一大考验。在美国,有人将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不同行业和职业概括为红、黄、黑三道。红代表即官道;黄代表商道;黑代表学道。三道泾渭分明,互不攀比,即使中途改道,也将严格恪守新道的游戏规则。遗憾的是,不少中国民企业主三道都想试水,结果“弄湿了鞋”,得不偿失,甚至锒铛入狱。
孔子作为“学而优则仕”的鼻祖,身上这一习气自然更浓。他原先一门心思从政,正如宋代张横渠所言,孔子立志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”。而当他仁途不畅,人老而梦不能圆时,毅然弃政从教,于“学而不厌,诲人不倦”的意境中颐养天年。这当中客观的成份虽然不小,但仍然值得中国的民营企业家学习——虽要与社会各阶层相互交融,但不宜舍本逐末、这山望着那山高。